雷风火看了一眼七巧,随手拿了个麻袋,将人头一一装了进去。又拿了个麻袋,将断肢残片也收拾好了一包。
收拾好了两包,他坐在旁的板凳上,倒了杯茶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那茶杯上的边沿布满血迹,他也不介意,仰头一口饮尽。
“我去找你那个故人。你带七巧去白家,即刻出发。路上不管听到什么消息,都别回头。”
雷风雨一听,便知道他想要做什么。
“温良,你别又是想一个人留下断后!要走一块走,要留一起留。我可不会留你一人。”
温良微微抬眸,“世风,他回来了。”
柳世风皱眉,“他?”
“从那黑骑兵我就开始怀疑,刚刚那一战让我肯定了就是他的手笔。”
“可他现时不应该还困在北疆吗?怎会如此快就….”
“我那日易容出去,听闻宁王回京了。”温良顿了顿,“宁王手下门客众多,在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眼线。他投靠到宁王幕下,消息来得比我们灵通。我们须兵分两路,分散行动。”
“可你只身一个人对付他不打紧吗?他定用上了宁王的势力,又……”
“不打紧,我自有办法。”
“我什么大风大浪扛不过来。刀山火海又不是没下过。这场风波全因我们而起,七巧是无辜的。执郎中善心收留,我们也不应辜负他。”
“至少,要保护好七巧。”
柳世风道:“我明白了。那我即刻出发。”
“世风,你要记住。你在路上不管听到什么消息,都别回头。”
“千万别回头。”温良定定的看着柳世风,眼中一片清明。
“你一定要信我。”
柳世风看着温良,叹了口气。
“我信你。”
“谁?”
“是我。”
“一万两黄金。”
“买他项上人头。”
门外,雨声浙浙。
七巧抬头看了一眼牌匾,有些愣神。牌匾上,“济世堂”三字渗出血来。
那血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,又顺着脸淌下,滴落在鞋面上。鞋面上的莲花被血染得血红,显得愈发的妖艳。
“啊!!!”
“怎么了七巧?!”
“上面…血…..血!好多血!”
柳世风抬头看那牌匾,却看不出什么异常。
“可….”
“砰!”话音未落,牌匾突然掉下来。
“济世”二字生生碎在地上。
扬起的粉末吹进黯然的瞳孔里,掀起了巨浪,卷起了漩涡。
七巧的脸色惨白。
“师父。”
“济世,没了。”
柳世风深深看了七巧一眼,从腰间解下一串银铃,又抽出一张符文贴在银铃上。那银铃忽然震动起来,却不在是那诡异的魔音,而是一股清灵悦耳的声音,如闻天上仙乐。
七巧感觉自己的身体轻了起来,那股令头脑沉重的力消失了,眼前那片诡异的血红也不见了。铃声停了下来,七巧昏昏沉睡而去。柳世风横抱起小人儿,转身离去。
温良理了理自己的袈裟,眸里一片清明。
一身袈裟,一串念珠,一柄戒刀。
他看一眼地上的两个麻袋。
“也是时候断这….”
“因果业障。”
六合戏阁,灯火阑珊。
“哟,您来了。”
“公子,稀客喏。这是宁王为您准备的青玉砚台,您收好。”
来人鞠了一个躬,弯下腰将青玉砚台双手奉上。
蓝衣人笑了笑,没有收下砚台。
他打开手中的黑金折扇,金龙在烛光跃动下熠熠生辉。
“你们锦衣卫的易容术越发的差了。”
来人直起腰,笑了笑。
“公子说的什么话?我们哪是什么锦衣卫?不过是个戏班子,糊口饭吃罢了。”
忽然一阵寒风拂进楼里,挂在房檐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“风的声音,很悦耳。”
“宁王还有用处。”蓝衣人轻摇着折扇,“你们何必亲自动手?”
又把折扇收起来,指了指戏台上的人。
“那把剑可不是普通的剑。”
“得罪了。”说罢,来人脱开戏服,一身紫锦服流光四溢。他打了个响指,窗门顿时紧闭。
阁中,八方红绸朝蓝衣人袭来。蓝衣人步伐轻盈,径直躲开红绸向戏台奔去。
戏台上的戏子水袖善舞,身段风流。
“大王爷他本是刚强成性,时常里忠言语就不肯纳听;怕的是西楚地被人吞并,辜负了十数载英勇威名。”
那青衣一挥水袖,一边风流婉转的水袖缠住了蓝衣人的脚。青衣一甩水袖,蓝衣人被拉了起来。红绸又往他的方向袭来,不一会,蓝衣人就被倒吊起来。
“今得了李左车楚国之幸,到后宫与妃子议论出兵。”
那边武生边唱着戏文,长剑直往蓝衣人使去。
青衣抽回水袖,手中双剑锋利无比。
“大王!”
“妃子!”
两人同时袭向蓝衣人,剑锋划开了风,清脆声响在阁内回荡。
“鸿门宴…有意思。”蓝衣人低低笑了笑。
“嘶啦!”
蓝衣人折扇一开,扇骨如剑一般锋利,轻松划开了红绸。十方红绸再次袭来,缠住蓝衣人的手。
“大王,今日回宫,为何这等着恼?”
那边青衣身法灵动,踩着一边红绸,朝蓝衣人袭去。她手中双剑凌厉无比,似是能切断世间万物。
“妃子哪里知道,今有刘邦会合诸侯兴兵前来,与孤争战;又散出许多揭帖,毁谤孤王。你道恼是不恼!”
武生长剑长啸于空,同时也往蓝衣人袭去。
“大王就该深沟高垒,等候救兵。不然恐寡不敌众,反中他人之计。”
两人前后夹攻蓝衣人,蓝衣人不以为然。蓝衣人用一面折扇抵挡住两人剑锋,袖中同时射出几枚利刃,向紫锦服袭去。紫锦服手中操弄着红绸,借着利刃将红绸切开了两半。红绸虽分两半,细分出更多出来。紫锦服将两侧红绸绕起来,蓝衣人在中间被红绸围住。他轻跳起来,那边青衣和武生又从背后袭来。
“想那刘邦反复无常,韩信奸诈。孤此番出兵,定要生擒韩信,灭却刘邦;方消孤家心头之恨哪!”
抓到空隙,武生朝蓝衣人空门刺去,蓝衣人往后躲避。
“用兵之道,贵在知己知彼;若以一时气愤,不能自制,恐汉兵势众,韩信多谋,终非大王之福。依臣妾之见,只宜坚守,不可轻动。大王三思!”
青衣剑法飘逸,切下了蓝衣人的一角衣服。蓝衣人往后躲避,武生在蓝衣人后面出现。长剑又急又快,折扇坚不可摧。蓝衣人的嘴角勾了勾,从袖中拂出一阵红色粉末。
“躲开!”青衣忙向后躲避,武生也踏着红绸离开。
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红,红粉和红绸交错恍惚。粉末在空中烧了起来,掉在红绸上碎出点点火星。火一点一点侵蚀着红绸,火光衬着青衣的脸庞更加妖艳,所谓人面桃花正是如此。
紫锦衣皱眉,手中灵动的红绸早已变成了危险的火。蓝衣人趁机将窗户打开,拂身离去。紫锦衣将红绸甩出窗外,两束火光交接,如两条火龙吐焰。火龙在蓝衣人后面紧追不舍,蓝衣人停下脚步,调转方向,面对着火龙。他缓缓展开黑金折扇,轻轻一扇,扇竟出狂风。狂风将焰火扇回阁内,不一会火龙掉头,似要将六合戏阁燃烧殆尽。
“离开。”
紫锦衣无奈,放下红绸。
府衙,烛火跳动。
薛大人眯着眼睛,眯成一条缝。
“让他们跑了?”
“跑了两个,一个还在济世堂。我们把济世堂给砸了,就是不敢进去。”
“怎么不敢进去?你们这么多人,那可是我的人。你们这样办事不力,还想要今年的俸禄吗?”
“这….有一人名唤雷风火,那人武功高强,我们打不过他,许多弟兄因此丧命,那可是个阎王爷。再加上那风火堡听上去大有来头,我们不敢进去。”
“那个和尚和道士呢?”
“下落不明,找不着。”
“加派人手,我就不信除不掉那个祸害!那边找那个妖道和魔僧也加派人手,我要三天之内找到!还有,忱小子哪去了?”
“忱大哥的手被砍下,正在药园里。”
“好哇,他们居然敢把忱小子的手砍了!我让他们血债血偿!来人,发布通缉令!”
薛大人气极,将惊堂木一震,烛火颤了两颤。
烛火颤动,堂上的明镜高悬四字格外刺眼。